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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搭萨普的故事

徒搭萨普的故事

离开萨普没几天就发现老法师(虽然他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不过还是这样叫好了)把我拉黑了,意料之中,本来我也不喜欢他,可还是有些失落。他离开萨普那天是我来萨普的第二天,临走时他把一些东西送我了,用他的话来说,给我了。一把折叠椅,后来我才想到把折叠椅拿到湖边吹风应该会很美妙,不过我只在泡脚的时候才用到它,毕竟他还送我了一个红色泡脚盆,这大小泡脚刚好,他说。其实这盆没比帽子大多少,我也从没用过。他应该还送了我其他的,我都欣然接下了。

白嘎乡到萨普后半程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泥土路意味着萨普还是天堂,所以一路上我都很亢奋。害怕又期待着哪座巨大的雪山突然从黑夜里亮起来。

晚上七点四十分我还在白嘎乡迷雾般的山坳里转悠,那时天空已经带有黄昏的颜色,空气变得冷起来,我不断观察着四周,对声音异常敏感,担心错过任何一辆来往的车辆,更害怕从哪处看不到的地方突然钻出一只狼一头熊,动物们大多都在晚上出没,熊和狼更是白嘎乡司空见惯的动物。(后来出那曲搭车的藏族小哥给我看了几个黑熊出没当地加油站的视频更证实了这一点。)

从白嘎乡主路徒步走进山坳柏油路的开端至少需要两个小时,那时山头还挂着太阳,我还有空闲感受蓝天下的自由。但两个小时里来往车辆还不到两个手的数量。夜幕降临,我和同伴还站在柏油路上喘着粗气,吸足了能量的滚烫柏油路正在迅速降温,当时便觉得搭到车的胜算已经不大。

和川藏线截然不同的地方在于,白嘎乡藏民的车停下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钱,一个小时的行程便车竟然也要价一千块,几乎无一例外,这令我惊讶不已。似乎在当地藏民中间这已经成了某种达成一致的游戏规则。是徒步搭车的旅行者太多还是萨普已经严重商业化?显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我曾遇到一个要价五百块的师傅,那时天色已晚。不过,五百已然天价,我绝非只想白嫖,但这一小时行程我最多能接受一百块的要价,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我挥挥手,谢绝了他们。

有人想到西藏寻找纯粹,他不知道拉萨天空也在一年四季飘着雾霾,最古远的村落里藏民正忙着制作假天珠。渴望到达西藏的人正摧毁着那里最后一丝纯粹。

晚风之所以带着天然的阴郁可能因为晚上植物停止了光合作用,氧气的缺失让人心慌,那时我突然这样想。天已经八成黑了,我们正决定反方向走出山坳。就在那时,那辆白色普拉多像救命稻草一般停在了路边。请问可以搭个便车吗,我们正打算去萨普看雪山。赶紧上来吧!没等我说完副驾的老哥慷慨激昂地说到。我们噼里啪啦把行李往车后备箱扔,上了车发现周围已经被黑色包围。就这样我认识了仲爱宝老哥。普拉多开了远光灯,车辆不紧不慢驰骋在长满灌木的山坳间,后备箱的啤酒发出叮铃铛啷的碰撞声,我摘下帽子安心地舒了口气,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当晚我吃到了大块的牦牛肉,在只提供泡面的集装箱里能吃到牦牛肉有点天方夜谭,肉显然是仲爱宝老哥给的,他轻而易举地混到了一个队伍里,桌上正摆着煮好的牦牛肉,他夹了两块扔到我们的泡面桶里,虽然只有一块,但很大,小小的骨头长满了肉。如今回忆起来眼眶还会泛红。

萨普只有几处住处并且相隔遥远,我们住的集装箱当属最大一处,说集装箱倒是恰如其分,一块矩形铁皮而已,大概二百平米,房费一百。里面紧挨着几十个铁床,离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火炉子,上面滚烫着沸水还有热乎的酥油茶。酥油茶不卖,只给值班的人喝。这个集装箱旅馆是萨普当地藏民集资修建的,每天二人值班,一周一换。我去的时候值班的是一老一少组合,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意气。只有联通手机在这里没有任何信号,供电,但好像没有电热毯。住进来的都是开车自驾的,没有徒步搭车也没有骑行的,年轻人除了我和同伴没有其他。我泡了脚躺在床上,有人已经睡熟了打着呼噜,有人闭着眼睛却皱着眉头,大部分人都在热烈地交谈着,我从未和几十个人这么睡在一起。靠近我床头的铁皮墙凸了一大块进来,底下碎了个大窟窿被人用破旧的毛毯塞着,但冷风还是不断钻进来,这是一头牦牛的杰作,也有很多人说是熊,具体不得而知。不过很多藏民家的大门确实被熊顶过,狼狈不堪。屋子很吵,但我睡得很快。

凌晨三点钟我醒了,或许期间我已经醒了很多次,但这次我决定起床。我胡乱披了件衣服从床上爬起来。集装箱的地面被月光映得雪白,靠近门口的地面凹凸不平,踩在上面吱吱作响,我小心翼翼关好门。

正如我时常回忆的一般,接下来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我双手抱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也是双手抱着头回去叫醒同伴的。凌晨三点钟,夜空被月亮照得雪白,繁星如锦,流星不断从头顶划过。一座巨大的雪山就在眼前发着光,那是一面超级大的雪山做成的墙,那场景就像坐在IMAX屏幕前三排看电影。我好像突然闯进了爱丽丝的仙境,或者那座巨大的银白色雪山借着月光突然从神隐的黑暗中闪现,突兀地闪现。

我慌忙喊醒同伴,快醒醒,太他妈的好看了!我尽量压低声音说,但声音还是很大,附近的人都发出躁动。也正是那个时刻我感动了老法师,虽然他在黑暗中息声屏气,却洞察了一切。

我穿上最厚的衣服拿起三脚架和相机飞快地跑了出去,相机在三脚架上自动工作,我们三个人坐在湖边面对巨大的萨普神山,风不大,只够在经幡上掀起涟漪。直到天亮只有我们三个人,后来仲爱宝老哥回去睡觉了,不过日出他没有迟到。

每天清晨天刚亮的时候牧民会赶着成群的牦牛穿过那座小木桥,但天还蒙着黑画面不唯美。晚上六点四十到七点十分(大概)牦牛必会再次经过小木桥返回,那时画面绝佳绝对不能错过,老法师胸有成竹地说,随后拿出了他拍摄的视频,我顿时豁然开朗,因为我整天都在思考这个拍摄角度的问题。老法师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已经待了十天,每天积极勘探,而且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萨普,对这里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我按老法师说的顺利等到了牦牛群经过小木桥的画面,我早早地来到大铁桥上等待,眼下的小木桥静悄悄只有风吹过。傍晚七点钟的时候我有些焦虑,我看到远处的山坡上牦牛依然在吃着草,藏族小伙子一个油门把125冲到了山尖儿,但没有赶牦牛回家的意思。我盯着表又不断望着山间,今天可能大势已去。

不料这时,突然一大群黑牦牛从我脚下的大铁桥底下串了出来正要踏上小木桥,原来是这群,我惊慌失措,连忙拿起相机跑到早已勘测好的角度,直到牦牛们顺利走进了我设置好的机关里。整座铁桥只有我和同伴两人,老法师们都聚集在前方我镜头的某个位置里,我窃喜。

我之所以如此沉迷于牦牛过小木桥的画面,是因为这幅画我以前从未在人间看过。

萨普次子,就是萨普主峰左侧第二个峰,是萨普神山最壮观的山峰,形状像一座金字塔,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砌得几近完美,最神奇的地方在于任凭斗转星移太阳东升西落,它的正面永远都笼罩在太阳的阴影之下。

第二天我漫步于整个萨普神山脚下,从集装箱旅馆徒步到雪山脚下的巨大冰川,累了就惬意地躺在草甸上望着雪山养眼,草甸上随处摆着圆柱形牛粪堆,当地人拿来烧火用的。草甸有无计其数的山鼠爬来爬去,个个都肥得像毛绒玩具,举止滑稽。我看它们入了迷,因为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那么可爱又那么不怕人的山鼠。清晨它们还会早早从洞里钻出来晒太阳。爱和山鼠一起蹦跶的还有几种长着朴素花纹的鸟类。当然天空中一直有老鹰在巡逻,老鹰也胖嘟嘟的显然从来不缺食。回来时我看到一只狐狸,我追寻着与它同行,好久才把它跟丢。傍晚我在牦牛堆里转悠,藏族小伙子和他母亲刚好在挤牛奶,我看得入迷,他倒了些给我。没有一点腥味儿,很浓郁特别好喝,怪不得藏族小伙都那么强壮,他们都是喝奶(我是说真正的牛奶)吃肉长大的。

PICTU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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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再也不会见到比眼前更震撼的画面了,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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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张图片合成的行星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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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绝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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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悬浮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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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DEOS

萨普的第二天上午,老法师突然走过来跟我攀谈起来,我有些惊讶。他马上就要离开萨普。老法师是北京人,大约五十八岁,穿一身始祖鸟,带着几只长焦镜头。没有头发,下巴留着一撮白胡子,鼻子很尖,眼神带着鄙夷,有些自负。第一眼看过去有些尖酸刻薄拒人千里之外,是我不喜欢的类型。他喜欢坐在床上盯着新来的房客神情好像在给他们打分,我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他说那天我三点钟起床感动了他,他犹豫着要不要起床,想到已经把萨普拍烂了就躺着没起,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他跟我说了很多,还告诉我满月的月亮将要升起时会把雪山的峰顶映红,但很细微只有相机才能捕捉到。最后他加了我微信,说实话我有些惶恐,因为他把我定位了,把我看成了某种纯粹,当然我从不相信会有纯粹。

离开萨普后我重新拥有了网络,看了他朋友圈的分享,随手一拍便是大片,我感叹。我朋友圈的分享他时常在底下热烈评论,但没过几天我就被他拉黑了(比我预想的慢),原因是我在朋友圈发了几条广告。

第三天上午我搭车离开萨普,走的时候我把老法师给我的东西都扔了。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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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无分文开始旅行,如今已走过四年。记不清多少次挎上背包踏上旅途。在荒芜,在迷雾,在疲惫的路口。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有惊喜有感动,有困境有独孤。如果你喜欢,我慢慢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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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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