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醒来在朋友圈读了“芝加哥枪响之后,妈妈决定冒着疫情风险去美国接他回家”,我难受的不行,转发时写了一句“最精英的大学,最糟糕的治安环境,美国…”
很快就有一个加我微信后一直没说过话的朋友发来消息:“我儿子就在芝大读书,出事的地方离他宿舍走路6分钟。” 这是伯克利本地的华人妈妈 J,因为有朋友发现我们兴趣理念相近介绍而加过微信。
她告诉我才把孩子送去芝大一年级报道回来。看到的校园环境和校外街区的对比强烈。事发以后。学校也已经做了很多,但芝加哥南区这个全美著名的高犯罪地区,又岂是一个大学加强治安就能解决的社会问题。关于芝大和学校周围的情况对比以及芝加哥南区高犯罪的由来,博雅小学堂发的这篇文章交待的比较清楚。
J说自己的孩子一直在Oakland做义工,胆子挺大,这次都被惊到。Oakland 在伯克利南边,有一些街区也是三天两头枪战。我好奇问她孩子学什么专业?她说小孩一心关注社会正义,对人文学科感兴趣,理想主义的很,不学经济学 (很多华人孩子去芝大学经济学,然后好转金融、商科)。而且年轻人拒绝只在象牙塔里读书,要深入社区,一直坐公交、地铁、想去南区做义工。七月份芝大刚有学生在南区坐地铁被穿透玻璃的流弹射中脖子而丧命。她本身也是想法进步、开明的妈妈,只能一边担心,一边尊重。
我们谈到高犯罪地区背后的原因,无论是泛滥成灾的枪支还是种族问题,都是这个国家的历史顽疾。从奴隶制,种族隔离,到持续的种族歧视,白人至上的国家让黑人的教育,经济、健康、族群文化直到今天,甚至未来,都深陷泥潭。任何社会群体都不是一座孤岛,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不幸的是,罪恶是国家机器与平庸的恶共同制造的,被吞噬的却是一个个无辜的生命。
在这次的悲剧中,18岁的罪犯为了100多美金夺人性命,明显是做事不顾后果的亡命徒。大量黑人孩子世代成长在贫困的单亲家庭,居住在随时丧命的高犯罪街区,父亲犯了轻罪就会坐牢。哪怕有政策号召让监狱中的父亲们回到家庭,提供支持他们真正回归社会,重新就业的配套措施却极其有限。于是一代代的黑人孩子从受害者变成害人者。直到像J的儿子这样赤忱的想去了解他们、推动改变的人们可能也因为要保命而抛弃他们,也经历理想的幻灭。
我突然想到,1月6号极端保守派冲击国会大厦时,丈夫和所在的国家实验室同事们讨论这件事。非本土美国人的同事们纷纷表示惊奇和荒唐,而他们的老板,一个正直乐观的美国生物学家,却说自己的心碎了。
每个国家,都是一个有历史,有光明也有黑暗的复杂存在。我们看待它的眼光不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每个人的视角,取决于这个社会被视作“我们的”,还是“他们的”。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这里都是我的异乡,是外国,是有很多我喜欢或不喜欢的人和事,却没有情感连接的地方。但和J挂了电话后,我却第一次对这个国家动了感情。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情。也说不清,这是因为一个留学生的惨死、一个家庭的破碎带来的悲痛,还是因为看到曾经的罪恶留下的社会溃烂,或是因为那些即便如此,也无法转身离开,依然在救赎或战斗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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