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在莱昂斯、克雷斯和俄勒冈州立大学燕鸥专家丹尼尔·罗比等海鸟专家的帮助下,陈和同事们撒上沙砾模拟天然筑巢地点,修剪灌木让燕鸥能够发现捕食者,并部署捕鼠和蛇的陷阱。然后他们放置了300个燕鸥仿真假体,并安装了一个太阳能驱动的装置来播放五指山记录的燕鸥叫声。
为了尽量减少干扰,九山自然保护区的丁鹏和俄勒冈州州立大学的研究生斯特凡妮·科勒用双筒望远镜从邻近的一个小岛上监视这个可能的栖息地。五月初,当燕鸥通常到达时,有一些燕鸥经过这里。“它们对仿真假鸟很好奇。一些鸟给它们喂食,有些甚至试图与它们交配,”丁笑着说。“但没有燕鸥留下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语言障碍加剧了这种等待。科勒不会说中文。丁的英语也有限,他还听不懂帮助他们扎营的当地人的象山话。“我们大多用肢体语言来交流,”丁说。“可能会有一段出人意料的漫长道路要走。”
到7月下旬,他们已经准备放弃了。“我们以为没有把繁殖地弄对。我们以为他们不喜欢这里,”丁鹏说。当他们到达铁墩收拾装备准备撤离时,发现音频播放系统坏了。他们把它修好,并决定再等几天。
第二天早晨,一个光辉的日子,丁鹏回忆说,天空无云,晶莹湛蓝,数以百计的大凤头燕鸥和一些中华凤头燕鸥聚集到了铁墩岛。“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海鸟,”丁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3300只左右的大凤头燕鸥和19只中华凤头燕鸥聚集并开始繁殖。(研究人员怀疑他们可能是因为7月中旬的台风而放弃了他们的第一个栖息地)研究小组一直密切关注着铁墩岛,直到10月,成年燕鸥和600多只大头燕鸥幼以及至少一只中华凤头燕鸥幼鸟离开铁墩岛,前往它们的冬季栖息地。
该小组在铁墩上建了一个小屋,以便更密切地监视栖息地(和音响系统)。一个房间里有一台电脑显示器与监控摄像头相连,还有两张供志愿者使用的床;另一个房间兼作厨房和卧室。2015年,研究人员开始利用五指山的社交引诱方式来增加那里的鸟类数量。2018年,这两个地点统计到了77只成年中华凤头燕鸥和25只雏鸟。
除了已知的铁墩岛、五指山和台湾马祖这三个繁殖地外,又出现了两个。一个在台湾海峡,另一个在韩国的一个岛上,研究人员惊奇地发现燕鸥和黑尾鸥混群繁殖。
尽管如此,中华凤头燕鸥更多是出现在中国东部沿海地区。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在寻找他们。2010年会议后,政府开展了教育和野外研究。陈和同事们开始在学校和渔村分享这种传奇鸟类的故事和它们的困境。当地和国家媒体经常报道保护燕鸥的行动。2018年浙江省自然历史博物馆物种展吸引了数十万游客。今天,数以百计的人申请成为铁墩岛的志愿者燕鸥监测员,被称为该省“最有诗意的工作”。
回到铁墩刚才的故事,中华凤头燕鸥不愿进入陷阱令人沮丧。当他们等待时,看到另一只成鸟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条蠕动的鱼。它的配偶和孩子冲着它尖叫着,成鸟降落下来,喂食饥饿的小鸟。
如今,铁墩和五指山约有80%处于繁殖期的中华凤头燕鸥,这两个地点每年诞生几十只幼鸟。然而,对于一个极度濒危的物种来说,如此多的鸟类仅仅集中在两个地方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局面。
范说:“它们很容易被台风或重大污染事件消灭。这将是毁灭性的。”研究人员正计划在其他岛屿上利用社交引诱方法,包括那些更北的岛屿,这些岛屿不太容易受到因气候变化而变得更频繁和更强烈的台风的影响。
其他威胁也比比皆是,如过度捕捞。虽然政府严格禁止在六月至九月期间的渔业活动,但在这一时期之外没有捕捞限制,这一状况耗尽了维持燕鸥生存的鱼类。虽然偷猎活动有所减少,但渔民仍然在小岛上采集海草和贝类,扰乱了鸟类的活动。沿海岛屿新兴的旅游业也可能影响到保护区以外的海鸟群落。而且,这些鸟也可能会自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遗传分析表明,一些五指山燕鸥是中华凤头燕鸥和大凤头燕鸥的可育杂交种。陈说,尽管杂交率现在不到5%,但这意味着纯种的中华凤头燕鸥最终可能会自我消亡。
虽然研究人员对已知繁殖地的鸟类有了一个较清晰的了解,但他们正试图了解燕鸥其余时间在哪里度过,以及它们在其他地方可能遇到的威胁。自2015年以来,它们已经环志了近900只大凤头燕鸥和5只中华凤头燕鸥。这些环志鸟的重新发现有助于追踪它们的活动和确定重要的栖息地,但这种方法效率低下,充其量只能提供正在发生事情的快照。相比之下,卫星信标可以提供它们生命周期的更精细的图像。“我们能否帮助‘传说之鸟’将取决于我们能否揭开他们神秘的面纱,”陈说。“卫星信标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重要途径。”
因此,这次在铁墩岛上的捕捉令人紧张。燕鸥在笼子外面走了几圈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它坐在鸟蛋上来回摆动,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研究人员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范、卢和莱昂斯冲进栖息地,来到众多鸟巢之间。成千上万的燕鸥再次起飞。当笼子里的鸟拍动翅膀也准备飞走时,触发了一根悬挂的线,笼门关上了。莱昂斯很快赶到,他轻轻地把这个紧张的家伙拿出来,放进布袋里,然后回到小屋。
当卢把燕鸥从袋子里拿出来时,它平静地转着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看它光滑的黑色凤头,”卢说。“它还在繁殖期。多美啊!”陆用双手抱着它,拇指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绑好信标后,大家聚在一起给ZE5拍照,这只鸟很快就会成为传说中的传奇。
为了安装上卫星信标,莱昂斯给这只鸟戴上了一个小小的固定装置,并把它绕在鸟的腿上。
“关键是要让它足够紧,这样它就不会掉下来,但也不能太紧,以免以任何方式影响鸟,”莱昂斯很有经验,他已经标记了20种鸟类。他把带子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然后在末端打一个结,用强力胶水固定。范和另一名队员测量了这只鸟的体重和喙、躯干和翅膀的长度。他们摘下几根羽毛进行基因分析。然后放飞了ZE5。
第二天早上5点,里昂醒来,岛上弥漫着海洋的芳香。他首先想到的是ZE5。“现在在哪里?“他想知道。“信标怎么样了?”他拿起望远镜,冲向栖息地边缘。
破晓的柔和光线下,里昂看到ZE5卧在它的巢穴上。它蓬松的凤头在风中突起,像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朋克。当鸟在蛋上移动时,莱昂斯能分辨出一根细长的天线。他欣喜若狂。他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解脱,这只鸟做得很好,仍然很有活力和兴趣筑巢。这是一个新的曙光,我们将进一步深入了解这个物种以及如何能够帮助它。”
大多数研究人员几天后离开了铁墩岛,但ZE5仍在跟踪范围内。他们痴迷于追踪这只鸟的下落,当它在栖息地附近觅食时,通过手机地图应用程序实时观察。不知什么原因,卵没有孵化。这对准父母最终在7月初弃巢而去,ZE5开始冒险进入外海。虽然它的平均飞行范围是40英里,但有一半的时间它离铁墩更近,范围约为7英里。它的飞行轨迹几乎与今年标记的五只大凤头燕鸥完全重叠,暗示一些在同一地点繁殖的鸟类可能会迁徙到同一个地方。
ZE5偶尔会进行一些较长的旅行。例如,7月11日,在它被标记20天后,它飞行了62英里来到五指山栖息地。研究人员怀疑ZE5以前可能在那里繁殖过。也许是像燕鸥通常做的那样,它在寻找未来交配和筑巢的潜在地点。莱昂斯说,这种高度群居、适应性强的鸟类每年都会访问多个地点,对潜在的繁殖地进行广泛的了解。
被安装信标37天后,ZE5再次启程出海。但这一次,信号丢失了。也许是信标t脱落了。也可能是安全带坏了,信标掉到海里了。也许是那只鸟挣脱了出来。也或者是,它死了。
尽管研究人员早就对这种可能性有所准备,但他们还是感到十分沮丧。中华凤头燕鸥比大凤头燕鸥体型稍小,重量稍轻,而大凤头燕鸥已经被追踪长达一年之久。为了减少对鸟的影响,研究小组选择了一个两克重的信标。五只大冠燕鸥身上信标有五克重,其中三只仍在工作。更轻的信标使用更精致的电池和更小的太阳能电池板。线束中的材料也更薄,但可能更不耐用。
莱昂斯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可能使信标对鸟安全。这总是一种权衡。我们可能会冒让信标更早脱落风险,但希望能将受伤或死亡的风险降到最低。”
看到追踪器似乎并没有妨碍ZE5的行动,研究小组相信,用来追踪其他燕鸥物种的大型装置可能也适合中华凤头燕鸥。他们很可能会尝试在一月份印度尼西亚和明年夏天铁墩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已知越冬地点,在燕鸥身上安装上更大、更耐用的信标。

虽然它们的确切活动仍然是个谜,但对中华凤头燕鸥的痴迷已经蔓延到中国以外的地区。远在韩国东部和印度尼西亚南部,距离铁墩2400英里的观鸟者越来越渴望看到这种稀有物种。在成群的大凤头燕鸥和黑尾鸥中间,他们会一直用望远镜观察搜寻。通过国际观鸟论坛,很多人都听说过ZE5,今年冬天,他们一直在观察寻找它右腿上的那红白相间标志。与此同时,ZE5在中国的粉丝群已经急于想知道它是否会回来。范说:“希望明年夏天我们能在铁墩或五指山再次看到它。”
编译自奥杜邦网站
原文作者: Jane Q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