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连蜡烛底座的蓝色透明塑料也开始燃烧起来,那团竖起的小小火焰瘫软下去逐渐变了形状,变成一汪冒着火的水,我望着那里,焦点在视线之外。直到那汪水最后燃烧殆尽,连同我二十九年的岁月一同化为灰烬。
我在巴基斯坦白沙瓦的原始充满古老气息的街头行走,再次出现与现实世界的乖离感,我好像漂浮在空中,那一时刻我似乎超出时间之外,按下按钮我仿佛可以置身任何可能的场所。在巴基斯坦我曾多次出现这种离奇之感,第一次是在HUNZA的CAFE DE HUNZA咖啡馆,那次我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它可持续的时间,所以那次持续的时间格外久,大概几分钟。
那是去年十一月份的事,我搞不清为什么在巴基斯坦我会频繁出现那种与现实的乖离感,那里是个神奇的国度,我回想着他们无与伦比的热情,为什么抛下眼前的活计要跟一个陌生人聊几句,请我喝茶甚至偷偷为我买单。我去了其中的几座城市,看了几场好看的黄昏,和六七个人成了朋友,我在那里一共住了二十六天。
过去的几年,我总是出现在陌生的城市,城市让我继续旅行。
几年前在科伦坡的时候,我坐了两遍海上火车,第二遍是为了补偿,因为第一次我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拍照上。印度洋的海浪一直延伸到火车脚下,海水是青灰色并泛起白花。古老有些斑驳的青皮火车敞着门,吹来海水的味道,我把头伸向窗外,列车慢悠悠地吟唱着奔向远方,但刚来到眼前的景色却转瞬消退。就是这么个场景,就像做梦。老实说,那辆火车最终能将我带到哪连我也不知道。
在泸沽湖我想到是伊犁的赛里木湖,在女神湾我不自觉地回忆起锡格纳吉宁静的清晨,我慢跑在山间的柏油路上。而在北海我想到科伦坡的印度洋。城市带来陌生和新颖,也唤起沉睡的记忆。
就这样我走过了一座座城市。记忆改变着我,我也无时不刻不在改变着记忆。
时间变得越来越快,很多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就像我的二十九岁转瞬就来到了。我逐渐喜欢并适应了别人口中的幼稚和天真,蹉跎半生,摸摸口袋,它还在。
关于未来我疲于做庞杂的计划,也恐惧做这样的计划,我没有多少个三年和五年在那里乖乖等我指手划脚,那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耄耋之人。既然将来总要变成过去,何不静静让它主动找上门来。去年在喀什的时候,我做好了详细的计划,画好了具体的路线,接下来我只需默默等待时间的推进,喀纳斯正在前方等着我,最后我却坐大巴冲进了巴基斯坦。
就像以前我一直问自己的问题,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我两手空空移动着,去陌生的城市,看村上春树读博尔赫斯,体验新的事物,继续困惑迷茫,继续孤独快乐。
二十九岁啊,你不会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