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四月，数百只红嘴巨鸥(Hydroprogne caspia)像钟表一样准时降落在西雅图西部一家废弃的混凝土工厂，在平坦的沙质屋顶上筑巢。通常情况下，这些鸟可以在这个人工海滩上相对平静地哺育雏鸟，但今年不是。6月28日，太平洋西北部的气温打破纪录，数十只小燕鸥从屋顶上跳下，拼命寻找躲避酷暑的办法。
红嘴巨鸥幼鸟
摄影: Mick Thompson
它们中有许多最终都摔断了骨头，它们的脚也被地面滚烫的混凝土烧伤了。那天的温度是摄氏42°C；在靠近人行道的地方，温度可能已经达到62°C。
这是一个可怕的场景，到处都是尸体。最后，52只燕鸥幼鸟被带到华盛顿林伍德的野生动物保护中心进行救治。大约一半没有活下来，但多亏了保护中心和其他现场救援人员的努力，25只年轻的燕鸥被成功救治，并重新放回了它们的栖息地。
夭折的燕鸥幼鸟
摄影: Kersti Muul
今年，横扫太平洋西北部和加拿大西南部的极端热浪扰乱了无数筑巢鸟类的正常生活。除了燕鸥之外，许多燕子、麻雀和猛禽的幼鸟也是从巢中跳下后受伤，被送到林伍德野生动物保护中心和其他野生动物康复机构。在那次热浪来袭过程中，该中心非常非常繁忙，一共接收了45只鸣禽和31只猛禽，包括11只库氏鹰和8只白头海雕。
凯利·沃德是华盛顿州埃姆克莱夫的鸣禽康复中心主任，她在短短两天内收治了43只受到严重惊吓的紫绿树燕(Tachycineta thalassina)。“燕子严重脱水，”她说，“数量太多了，很短时间就来了这么多。”
经过救治的鸟可能只是受极端高温影响的鸟类的很小一部分。红嘴巨鸥只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例子，不难想象，在这场热浪中，许多鸟类遭受的痛苦并没有被注意到。
生态学家预计，由于气候变化加上栖息地日益减少，像这样的幼鸟死亡事件将越来越频繁，特别是那些适应寒冷环境的物种。根据世界天气归因组织(World Weather Attribution）的一项分析，在全球平均温度上升2°C的情况下，以前估计每千年才会发生一次的极端高温事件，可能每5~10年就会发生一次。世界天气归因组织是一家国际科学合作组织，他们已经找到极端天气与气候变化之间的联系。该报告总结道，如果没有人为造成的气候变化，高温天气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处于危险之中的不仅仅是鸟类。据《西雅图时报》报道，在三天的时间里，仅西雅图就有13人死于热浪，华盛顿州有1500多人因高温所导致的疾病住院治疗。《纽约时报》的一项分析显示，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可能有数百人死亡。该地区目前正经历夏季第二次强烈热浪。对于鸟类来说幸运的是，这次热浪发生在筑巢季节之后。在筑巢和育雏季节，幼鸟最容易受到热浪的影响。
鸟类不会出汗，在炎热的天气里，它们有其他的降温方法。最常用的方法是张嘴喘气。不幸的是，喘气是一个运动的过程，需要大量的肌肉运动。所以这几乎是自相矛盾的，鸟类基本上别无选择，它们通过喘气来释放热量，但同时也在产生热量。拥有防水羽毛的鸟类，包括像里红嘴巨鸥这样的亲水鸟类，在极端条件下喘气特别容易发热，因为它们的防水羽毛会将热量锁住。
雏鸟比成鸟更容易受到酷热影响。它们娇小的身体仍在发育中，难以调节温度。亲鸟卧在孩子身上的一个原因就是帮助它们缓冲冷热。不仅幼鸟在缓解炎热方面效率低，而且它们的活动范围也有限。这使得像燕鸥这样在露天筑巢的鸟类特别无助。除非成鸟为它们遮阴，否则它们会直接暴露在阳光直射下。
以上这些脆弱性使幼鸟在热浪来袭时处于危险之中，尤其是当它们还在巢中时，如太平洋西北部的6月热浪事件。它们还没有躲避炎热的能力，如果它们的父母也很热，或父母外出，它们就无法依靠成鸟的帮助。雏鸟们几乎没有选择：要么呆在原地忍受炙烤，要么抱着一丝希望冒险跳下。
如果燕鸥是在它们的天然海滨栖息地筑巢，那么幼鸟的这种生死跳跃可能会是不同的结果，可能是跳到了凉爽的海水中，或者是栖息地边缘的阴凉处。但海岸栖息地的丧失迫使它们进入了不理想的栖息地。对西雅图的燕鸥来说，平坦的沙质屋顶看起来非常像一个空荡荡的海滩。但是屋顶不是海滩，只是一个尖尖的高台。当燕鸥雏鸟试图寻找荫凉时，它们从侧面坠落。
在屋顶筑巢的红嘴巨鸥一家
摄影: Kersti Muul
来到鸣禽康复中心的紫绿树燕也是遇到了类似的困境。燕子通常在树上的背荫处筑巢。但当树木没有了，它们会选择屋檐下的小缺口，那里热量会迅速聚集，无法想象在那些屋顶下会有多热。
燕鸥和燕子每年都会回到同一个筑巢地点，它们更喜欢在熟悉的环境中养育它们的后代。但是，如果这些初夏的热浪持续下去，它们习惯的地点可能不再可行。这些小家伙成了气候难民，它们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家，因为那里实在太热了。
今年的酷热可能不会对鸟类种群水平产生影响；热浪基本上错过繁殖季节。然而，除了栖息地和筑巢地周围的气候变化外，经常性的热浪袭击可能导致当地种群的减少。长期的热应激将导致育雏失败。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许多种群受到影响，该物种可能会走向衰退。这种模式很可能随着气候变化的发展而加剧，科学家们已经得出结论，如果政府和相关行业不能减少全球碳排放，389种北美鸟类将面临未来灭绝的风险。为了保护脆弱鸟类和人类的未来，气候行动十分必要。
编译自Audubon网站 Climate 专栏
原文作者: Joanna Thompson
本文编辑：发冠卷尾
科学观鸟 尊重自然
